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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匣中龙吟 (1/2)

「这缕剑穗原是咸的。」

宁姚指尖悬着三十年前的银丝,海底漫上来的盐砂里突然混入荔枝壳的甜涩——正是当年陈平安在骊珠洞天给她买的荔枝,他自个儿蹲墙角啃了三天硬馒头省下的零钱。

(七里外盲眼老鼋正撕扯鮫绡,扯出的丝絮飘到此处,每缕都洇着大骊边关特有的柘黄色)

第一折·剥茧见字

垂髫女童的绣鞋突然踩碎珊瑚。那些碎瓣浮起来,竟化作陈平安在书简湖给她写的未寄家书,墨迹被海水泡出铁锈味——像极了崔东山常年藏在袖中的陈年止血散。

「陆姐姐说过,」青铜棺椁里突然涌出滚烫茶香,竟是二十年前宁姚泼在断剑上的那盏云雾茶,「天下至锐之物必带三分拙。」

陈平安背上的剑匣猛然炸开十八层符纸,最里层裹着的不是什么宝剑,是半截被蛀空的糖葫芦签子。签头"陈"字凹痕里,当年卡着的冰糖渣正在海底发芽,抽出赤色剑气如棠棣花开。

(阿良的破酒壶忽然漂过,壶口残酒浇在糖葫藤上,霎时结出三十六枚铜钱状的果)

第二折·烛照旧痂

崔东山摸龟甲的手突然顿住。青铜门缝隙里漫出的不是剑气,是他三年前埋在剑气长城遗址的那坛女儿红。蜡封上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此刻正随酒液涨缩如陈平安的旧伤疤呼吸。

「师娘且看!」他屈指弹碎龟甲,裂纹中涌出的不是卦象,是陈平安教守城士卒包扎伤口时打的绳结。七百绳头突然垂首吐丝,在半空织出当年那个暴雨夜——十七岁的宁姚剑斩海妖归城时,裙角蹭到的粗盐正簌簌落在陈平安捧着的饴糖纸上。

(盐粒与糖霜在海底凝成星图,李柳的绣鞋尖每踢碎一颗,就现出段被抹去的剑招)

第三折·龙骨嚼香

帝王白骨裂开的喉骨间,突然喷出炒栗子的焦香。宁姚恍惚看见十一岁那年冬夜,陈平安怀揣油纸包来找她,栗壳上那些皲裂的纹路,与如今缠在青铜棺上的镇海符分毫不差。

「接好了!」剑妈虚影突然掷出盏冰裂纹瓷碗——正是宁姚小时候摔裂又被陈平安锔补的那只。裂缝里卡着的米粒浮起,每粒都刻着陆芝教她习剑的月影。

陈平安束发的布带突然松脱。那条浸过龙血的青布在水中舒展如星河,最黯淡处映出的不是符咒,是宁姚第一次给他梳头时攥断的三根白发。

(八百丈海沟冲上的暗流里,混着泥瓶巷除夕夜爆竹的红纸屑)

第四折·逆鳞温言

「疼吗?」宁姚忽然按在陈平安耳后新痂上。那处伤口渗出的不是血,是当年妖族叩关时,他替她挡剑后悄悄吐在袖中的碎齿——现在竟化作十六颗白玉骰子,在海水中排列成宁氏祠堂被毁前的模样。

崔东山抓了把骰子塞进龟甲,摇出的卦象却是陈平安初上倒悬山时,赊给茶摊老婆婆的三个响头。青铜棺椁应声震颤,缝隙里流出的不是戾气,是宁姚给他伤口上药时,指尖颤抖带翻的药杵声。

(陆芝断剑的裂口涌出墨汁,画幅丹青正是两个小人就着月光分食半块柿饼)

第五折·定胜前尘

陈平安掰开定胜糕的指节暴起青筋,碎屑纷飞处露出青玉髓——竟是宁姚束发用的断簪熔炼之物。海底三万六千根倒悬古剑突然收声,剑穗齐齐垂首如柳,每缕流苏里都藏着当年他蘸血给她写生辰帖时,笔锋滞涩的呼吸声。

「剑来!」宁姚突然朝青铜棺伸手。那具万年不启的棺椁里蹿出的不是神兵,是半柄焦黑锅铲——十一岁那年陈平安给病中的她熬药烧穿的,竟与镇海阙断碑上的"永镇"二字缺口严丝合缝。

剑妈虚影突然笑出泪来,染泪的鬓发化作三百里红珊瑚。每根珊瑚枝桠都挂满小银锁,锁芯里藏的既不是生辰八字也不是剑气,是陈平安走街串巷时,给人修修补补攒下的铜钱缺口。

(阿良的酒壶忽然倾覆,泼出的酒液凝成条琥珀色小蛟,啃噬着宁姚剑鞘上的陈年茶渍)

第六折·剜心饲剑

帝王白骨的喉骨突然滚落七颗浑圆明珠,细看却是陈平安幼年在溪边摸的鹅卵石。宁姚剑尖轻挑,石块表面青苔剥落处,露出她十四岁生辰那日,少年用瓦片刻在石上的拙劣小花。

「这疤该换了。」陈平安忽然撕开左襟,心口那道替宁姚挡天劫的十字痕里,钻出条衔着铜戒的银鱼——正是当年她赌气抛入海眼的订婚信物。银鱼入水的涟漪荡开处,七百倒悬古剑纷纷软化,化作他给她编剑穗时浸透掌纹的苎麻线。

崔东山突然咳出带血的铜钱。那枚染血的"安"字钱滚到青铜棺底,卡住了正要迸发的上古剑气。卦师笑着往棺椁踹了脚:三十年前您在巷口赊我的......

崔东山话音未落,青铜棺椁骤然迸开九道裂痕。那枚卡在棺底的「安」字铜钱被鲜血浸透,钱孔中竟浮出半块饴糖——恰是陈平安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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