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副手一脸不耐烦。
“您不说了么,咱们使不上劲,吃瓜吃瓜。”三爷笑着递给胖副手一块西瓜。
“兄弟,别满腹心事,弄得跟个娘们儿似的。你有多少事儿说不出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龙首没找着么?”胖副手接过西瓜,不满地说。
三爷抿了抿嘴,说:“哎,你!”他本想问“你怎么知道?”,幸好迅速反应过来不能这么说。
胖副手指点着三爷说:“你什么!你要找到了,早就把如月叫来了。”
三爷伸手握住胖副手指点着自己的那根手指头,说:“别指点我。”
胖副手灵机一动,眼睛闪着光,说:“这不叫指点,这叫指指点点。”
兄弟二人开怀大笑,三爷说:“您这中国话学得可真到位。”
胖副手举着酒杯碰了三爷手里的酒杯,说:“喝酒更到位。”
二人喝完那一整瓶红酒,三爷说:“我想到钟楼上看看。”
此时天已暗下来,堂里更黑,胖副手递给他一盏油灯。胖副手看着三爷起身往钟楼去,自言自语说:“就说您满腹心事,这是要上高处解解心宽啊。”
三爷举着油灯爬上钟楼,高处风急,是夏日里最好的纳凉之处。他独自站在钟楼的风里,东南西北四处看着,脑子里一会儿是龙首,一会儿是山顶,还有沈宗福在山脚跟自己说的那些时局,和巴斯德即将离去的消息,三爷突然觉得,自己怎么活着活着,竟活出了“家天下”的滋味。大哥没教过他这些,大哥自己应该也没见识过这些,虽然兹事体大到三爷有些承受不住,但无论如何,自己应该是林家这一辈最有出息的人了,想到这里,他内心很是很欣慰。欣慰之时,自然想起美玉,顺着又想起嘉柔,她们各自瞪了自己一眼,想着想着,三爷美滋滋地笑了。他举高双臂,伸展上身,衣袍随着高举的双臂向上拉,摩擦着腰部以下的某个部位,他机灵了一下,觉得是得找如月过来坐坐了。
正准备下楼,三爷听出门口传来山东口音的对话,便端着油灯下了钟楼。
管家朱一河的儿子朱全有从前院的大门走进来,正跟门房儿说要找三爷。
“怎么了?”三爷见全有有些急,赶忙问。
“一个官员打扮的人,来问药。掌柜的让我赶紧来找您。”
三爷纳闷,怎么是官员打扮的人?难不成又要被瀛台请去问诊?他把油灯交还给门房儿工人,带着全有往后院去。
“三爷,大门在那边儿。”全有说。
“从这儿走,近。”三爷说。起先两步三爷走地很快,但他马上提醒自己,沉稳,喜怒不形于色,便刻意放缓了脚步。路过储藏间,见胖副手正在门口啃西瓜,满脸是西瓜汁,三爷看着他滑稽的样子,不由得笑起来。他边开那过道的小门儿,边对胖副手说:“明日到同和局,吃九转肥肠。”
胖副手满嘴都是西瓜,一时咽不完,就抬手笔画了一个OK,全有不解地问:“三爷,那是什么意思?”
三爷说:“那是“好”的意思。”
全有也学着比划起来,比划了一路。
所谓官员打扮的人,其实是李公公。全有到京不久,分不清官场上的事儿。三爷见来者是李公公,现是松了口气,却又瞬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药材库前厅,李公公正同掌柜的唠家常,见三爷过来,笑嘻嘻招呼道:“哎呦,咱三爷什么时候见什么时候眼前一亮。”边说边走过来。
“李公公,好久不见啊。您老满面红光,近来还不错吧。”油灯昏暗,黑灯瞎火,二人睁眼瞎一样地互相恭维。
“托您的福。我还满面红光呐?哎,林家大爷上次开的方子用完了,再跟您这里拿一副。”说吧,李公公递出来一副药方。
“这方子我熟儿,您稍等,我亲自去配。”三爷迈出一步,又收住脚说,“得,干脆您直接跟我进来得了。您看着我配。”三爷嘿嘿笑起来。
进入里屋存放上品药材的房间,三爷拿着药方,一边抓药一边说:“出了什么事?您亲自来店里。”
“多亏了您,上头很是满意。还有,您别介意,确实是上头不让说,怕队伍里有人起了歹念。您别多想,就连我也不知道竟是那么一大箱真金白银。”李公公解释道。
三爷很想问,怎么夫妇俩是知道的?但又觉得,李公公能如此出言安慰自己,已经不错了。自己也就别不识好歹地不下台阶。既然李公公能这么给自己脸,那还是赶紧兜着。
李公公见三爷不说话,安慰道:“三爷无需委屈,这等事儿,都是提着脑袋,知道的少点,到能多睡些安稳觉。”
三爷说:“公公,您说的对,不过也有些差矣,知道的多还是少,都睡不好安稳觉。上了这船,就下不去了,也不想下去。”
李公公笑笑,说:“三爷的话口儿,越来越上道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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