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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他和容川在窗口整理医疗器具,见着巴斯德提着出诊箱跟随一位公使往外走。
“伯驾先生,巴斯德院长是要去哪里呀?”容川回头问刚刚进来的伯驾。
“出诊。”伯驾摆楞着手里的柳叶刀说。
“给谁出诊呀?”容川傻乎乎地问。
嘉略本不想理会,但转瞬一想,跟伯驾搞好关系总是要的,就抢白说:“表弟,院长亲自出诊,肯定是大人物。咱别瞎打听。”说完,笑着看向伯驾。
伯驾正不知如何回答,被嘉略解了围,心想这孩子小聪明没有,倒是有些大智慧。“明天咱们解刨兔子。”他顺着嘉略的台阶转移话题。
“是那些被注射了狂犬病毒的兔子么?”容川有些为难地问。
“那是免疫类,巴斯德院长会亲自向你们传授。我只负责解剖学,明天的兔子都是健康的。”
“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下手,还真有些内疚呀。” 容川自从被狗咬,就更见不得血呼啦的场面。
不同的是,从小观摩父亲给马治病、接生的嘉略,习惯了血腥场面。虽然他并不期盼什么解剖兔子,但为了讨好伯驾,也为了从表弟那里扳回一局,他笑着站起来:“先生,我从小就跟父亲一起给马看病,终于可以上手了。”
伯驾欢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儿的!”
容川见嘉略来了精神,很高兴。他一直担心表哥打退堂鼓,自己是蹭着沈家的人情和学费来的,若表哥放弃,自己也得跟着离开。如今表哥有了兴致,他就可以继续在百望山学徒,那颗悬着心总算踏实了。
“表哥,你想留下学医,我最高兴了。”容川笑着说。
“嗨,这不是开杀戒么?我喜欢动刀动枪。”嘉略嘻嘻哈哈地向容川解释自己态度改变的原因。他很骄傲自己没将那晚的奇遇告诉表弟,因为父亲常说:守住嘴才是真汉子。
果不其然,这位真汉子在学业上突飞猛进起来,解剖课让伯驾对嘉略大为赞赏,嘉略眼神坚毅,手法精准,力度适中,简直就是外科天才。伯驾恨不得马上和巴斯德院长报告,医馆终于等来了一位梳着大辫子的好学生。容川在嘉略身边一副囧相,完全不能得心应手,伯驾也无所谓,反正能有一个好学生就足够了。
为了证实自己判断无误,当天晚上,伯驾特意请厨房给两个学生做了牛排,还拿出一瓶上好的葡萄酒,三个人要庆祝一番。
容川是一口都吃不下的,看着带血的牛排和红色的葡萄酒,他强忍着不吐出来。嘉略却淡定自若地学着伯驾的样子,拿起刀叉,割下一小块肉,放到嘴里仔细咀嚼,然后端起红酒,“先生,为那只牺牲了的兔子干杯。” 听到“兔子”一词,容川再也忍不住,跑到院子里吐起来。
“嘉略,你是天才。”
“先生,给母马接生的时候,母马把胎膜排出来,黏糊糊的,我得帮着把白色的胎膜拨开,每次我都又快又稳。”嘉略一边说,一边把肉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说。
“干杯,干杯。”听着嘉略的描述,伯驾真心佩服这小子的生猛,“以后处理人体,有壮劳力了。”伯驾一手举着高脚杯,一手伸出大拇指。
“先生,以后有什么粗活累活,交给我。”嘉略讨好地笑起来,捡着伯驾爱听的说。
“孩子,明天倒真是 有点活儿,刚从牢里送过来一具家属不要的的尸体,得处理一下,给你们新人做练习用。”
嘉略举着叉子,愣了片刻,迅速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没问题。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寝室夜话时,嘉略躺着问对面床上的容川:“伯驾说明天要来一具尸体,让我去帮忙。”
“哎呦表哥,那你可以进入停尸房啦。”容川惊讶地说。
“什么停尸房?”嘉略对这个词汇很是恐惧,他不想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叫停尸房。
“我在病房帮忙时,听到他们提起过地下停尸房,就是存储人体标本的地方。”容川仔细地解释起来。
“什么是人体标本?”
“就是尸体呀!”容川大声说。
这一嗓子弄得俩人都害怕起来,“快睡吧。”嘉略蒙上被子,他琢磨着那天在地下室偷听人家开会,隔壁那个房间,就是装死人的。想着想着,一头大汗。
次日,嘉略起的很晚,这一宿满脑子都是人体标本,弄得他天明时分才入睡。这是他提前尝到的成年后才有的烦恼:失眠。午饭过后,嘉略迎着太阳眯着眼睛走到医馆主楼,对正在手术室里给器材消毒的伯驾说,“先生,需要帮忙么?”
“刚好了两天,又开始睡懒觉了你。对了,巴斯德院长说,你还小,等明年再接触人体。”
嘉略想解释,又不能解释,就傻愣着说:“昨天听说能处理尸体,兴奋地睡不着。早上就睡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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