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锦袍下的青铜甲片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陈望这才发现刺史公子脖颈处泛着不正常的青灰,仿佛皮下埋着无数蠕动的铁砂。满座宾客早已退至厅堂两侧,鎏金蟠龙香炉腾起的青烟在空中凝成骷髅状。
“清璃妹妹倒是体贴。”赵怀瑾的声音像是从铁瓮中传出,他抬手时袖口滑落,小臂上布满蛛网状的紫红血线,“只是这木剑...”青铜指尖划过陈望案头,在紫檀木上留下三道焦痕,“怕是经不起真火淬炼。”
木剑在鞘中发出蜂鸣。陈望的拇指无意识摩挲剑柄红绳,嫁衣丝线突然崩断一截,露出内里暗藏的金丝——那正是母亲临终前用染血银针缝进去的。三日前玄苦老僧在枯蝉寺后山说过的话突然在耳畔回响:“红绳断时,莫看贵人眼。”
赵清璃忽然旋身挡在两人之间,九环禁步撞出急促的韵律。她解下腰间玉蝉禁步抛向半空,坠子在空中炸开成十二枚银针,精准刺入蟠龙香炉的龙睛穴位。夜明珠应声而裂,泼洒的荧光里,陈望看见她耳后若隐若现的金色蝉翼纹。
“陈公子可还记得西市肉铺的杏仁酥?”赵清璃背对着他轻声问道,手中银针不断刺入青冥剑身。剑脊浮现出诡异的蝌蚪文,与诗笺上被酒液浸染的字迹如出一辙。
陈望瞳孔骤缩。记忆如潮水漫过:十岁那年的寒食节,他蹲在肉铺后院清洗下水,墙头忽然传来稚嫩童音:“喂,接住!”半块杏仁酥划着弧线落进木盆,酥皮上印着玉蝉暗纹。等他抬头时,只看见鹅黄裙裾消失在青瓦间。
鎏金香炉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九条蟠龙竟在青烟中活了过来!赵怀瑾的青铜甲片层层翻卷,露出胸口镶嵌的血色玉石。陈望怀中的木剑自主出鞘三寸,剑气在青石地砖上刻出北斗七星阵图。
“走巽位!”赵清璃突然抓住陈望手腕,指尖在他掌心快速画了个卦象。她的体温低得不似活人,触碰处却泛起细小的金芒。陈望被拽着撞向东南角的八仙过海屏风,木剑剑气扫过之处,屏风上的韩湘子突然眨了眨眼。
身后传来梁柱断裂的巨响。陈望回头时,正看见赵怀瑾的青铜手臂贯穿厅柱,五指如钩抓向他后心。赵清璃的披帛突然绷直如剑,鹅黄绸缎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梵文,堪堪挡住这致命一击。
“快走!”赵清璃的声音带着血气,她反手掷出三枚玉蝉坠子。坠子落地即炸,腾起的紫雾中浮现出无数振翅金蝉,将赵怀瑾的青铜甲片啃噬出细密孔洞。陈望这才发现她的鹅黄裙裾早已被血浸透——方才混乱中竟有七支弩箭穿透了她的左腿。
穿过庑廊时,陈望听见瓦当碎裂的脆响。十二名黑衣弩手伏在重檐歇山顶上,箭簇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冷光。赵清璃突然将他推向廊柱阴影,自己迎着箭雨跃上栏杆。她解开发髻的瞬间,三千青丝竟化作银丝飞舞,发梢系着的玉铃铛发出摄魂魔音。
“这是...枯蝉寺的梵天铃?”陈望扶住剧痛的后颈。玄苦老僧在他脊椎处种下的佛印正在发烫,与赵清璃的铃音产生共鸣。木剑自主飞出,在弩手们惊骇的目光中划出北斗轨迹,七颗星辰依次亮起的刹那,所有淬毒箭矢尽数调转方向。
赵清璃从半空跌落时,陈望接住了她冰凉的身躯。鹅黄外衫滑落肩头,露出小臂内侧狰狞的疤痕——那蜿蜒形状竟与木剑裂痕完全契合。陈望突然想起枯蝉寺壁画:前朝长公主将传国玉玺封入剑匣时,用亲子心头血画下的封印符。
“你母亲...不是病死的。”赵清璃咳出带着金丝的血,指尖点在陈望眉心。无数画面涌入脑海:母亲深夜对着木剑垂泪,父亲流放前夜在剑柄缠入金丝,玄苦老僧将婴儿时期的他交给西市肉铺掌柜...
瓦砾飞溅的巨响打断了他的思绪。赵怀瑾的青铜身躯撞穿三重院墙,胸口血色玉石射出妖异红光。赵清璃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木剑上。剑身浮现的河图洛书与她小臂疤痕拼合,在地面投射出枯蝉寺地宫的星象图。
“月照三重檐时...”赵清璃将玉蝉禁步残片塞进陈望手中,“去韦陀像后敲...“一支弩箭贯穿她的右肩,将她钉在朱漆廊柱上。陈望的木剑突然爆发龙吟,剑气化作青鸾直冲云霄,惊起满城栖鸦。
刺史府侍卫的脚步声如潮水逼近。赵清璃用尽最后力气扯断颈间金锁,锁芯里掉出半枚虎符:“二十年前他们用我换走真正的刺史千金...玄苦大师用佛骨替我续命...”她耳后的玉蝉纹开始渗血,“现在该把偷来的人生还回去了...”
陈望接住虎符的瞬间,记忆再次翻涌:五岁那年,他被母亲藏在米缸里,透过缝隙看见官兵带走父亲。那个雨夜,有人将襁褓中的女婴交给满脸泪痕的刺史夫人,女婴腕上五色丝绦系着的正是这半枚虎符。
木剑突然引着他刺向虚空,剑气在月华中撕开裂缝。赵清璃坠入他怀中时轻得像片落叶,小臂疤痕与木剑彻底融合。在意识消散前,她贴着陈望耳畔呢喃:“你父亲当年保护的传国玉玺...就在...”
“清璃!”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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