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极的风像砂纸般刮过脸颊，陈曦爱蜷缩在冰裂隙里，机械臂的裂纹中渗出的星沙刚落地就冻成冰晶。基因崩溃的倒计时悬在视网膜边缘，血红的数字被低温凝成重影——【12:07:49】。
三日前那个神秘女人的话仍在颅内回荡：“第一千七百二十九号……你猜前一千多个你怎么死的？”
冰层下传来沉闷的震动。陈曦爱将机械臂插入冰壁，甲骨文泛起幽蓝的光，冰层瞬间透明如玻璃。三百米深的冰渊底部，周幽的藤蔓身躯缠绕着巨大的冰棱魔杖，杖头镶嵌的正是念卿基因图谱幻化的晶体。十二名身披星座图腾的工匠正用激光雕刻杖身的铭文，每道刻痕亮起时，陈曦爱的心脏就抽搐一次——那些是《连山易》的逆卦。
“爸爸……”怀中的念卿突然呢喃，脚踝星图透过襁褓渗出微光。陈曦爱浑身一震，这是孩子第一次开口。
爆破索钉入冰壁的瞬间，陈曦爱就知道暴露了。天蝎座的毒瘴从冰缝中喷涌而出，凝成上百只毒蝎扑来。他扯开襁褓将念卿绑在胸前，机械臂插入冰面滑翔而下，甲骨文在冰层上犁出冒着热气的沟壑。
“第一千七百三十号实验体。”周幽的声音混着冰屑共振，藤蔓手指抚过冰棱魔杖，“带着我的作品来送死？”
陈曦爱落地时，冰面炸开蛛网裂痕。念卿的星图突然暴涨，净化之光撞上魔杖，冰棱中的基因图谱竟开始重组——浮现出唐宫燕的脸。
“惊讶吗？”周幽的藤蔓裂开，露出内部数以万计的克隆舱，每个舱内都沉睡着与念卿一模一样的婴儿，“你以为的独一无二，不过是流水线上的第一千三百个成品。”
陈曦爱机械臂的甲骨文突然逆流，剧痛从心口炸开。基因崩溃倒计时疯狂加速，他单膝跪地，看着冰面倒影中自己碳化的左脸——那下面隐约浮现出与周幽相同的青铜纹路。
--
冰棱魔杖的光芒中，陈曦爱看见最初的轮回。
漫天星斗下，唐宫燕还是处女座星将，银白战甲披着月光。她将婴儿递给穿白大褂的男人，胸口插着半截六芒星吊坠：“带她走……别让周幽发现……”
男人转身时，陈曦爱看见自己的脸——没有机械臂，没有甲骨文，只有研究员的工作牌在飘荡：【项目负责人：陈曦爱】。
画面碎裂。冰渊里的陈曦爱猛然呕出黑血，血珠在半空凝成冰粒，每一颗都映出不同的死法：被藤蔓绞杀、被毒瘴腐蚀、被自己研发的命星系统反噬……
“现在明白了吗？”周幽的藤蔓缠住冰棱魔杖，“你才是第一个克隆体。”
念卿的啼哭刺破冰渊。陈曦爱扯断机械臂的合金骨骼，甲骨文如活蛇般游向冰棱魔杖。基因图谱中的唐宫燕突然睁眼，净化之光化作实体，徒手撕开周幽的藤蔓身躯。
“就是现在！”记忆中研究员的声音在耳边炸响。陈曦爱将半枚吊坠按进心口，机械心脏过载的轰鸣中，他看清甲骨文的真容——哪是什么殷墟铭文，分明是三千年前自己亲手刻下的基因密码。
冰棱魔杖炸成星尘，十二星座工匠在强光中蒸发。周幽的尖啸震塌冰渊，陈曦爱抱着念卿在坠落的冰川间腾挪。怀中的孩子伸手触碰他碳化的脸，星图从指尖蔓延，竟在机械骨骼上镀出新的皮肤。
南极的极光突然扭曲，处女座的星辉穿透辐射云。陈曦爱看见冰层上立着个身影，灰斗篷在极光中翻飞，锁骨下的星图与念卿共鸣震颤。
倒计时停在【00:00:01】，机械心脏的轰鸣归于死寂。陈曦爱最后听见的，是冰层碎裂声中，那声带着冰薄荷香的叹息：
“下次轮回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