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儿跌坐在井台边,月白裙摆沾满墨绿汁液,像极了那年洛阳城头被雷火烧焦的汉旗。
整饬兵械。我抹了把井沿青苔,腥涩气息冲得青龙虚影震颤不止。
二十三个铁甲身影应声列阵时,老槐树上的腐尸突然坠落,惊起满地昏鸦。
宋远拎着豁口的环首刀过来请示,我望着土墙后那些瑟缩的影子,忽然按住他肩甲:让弟兄们卸甲。
将军?丁峰的长枪还滴着墨绿色液体,枪尖在晨光里蒸腾起诡异青烟。
我解下护腕抛给传令兵,露出小臂上蜿蜒如活物的青龙刺青:今日不练劈砍,改修屋顶。
当第一片茅草铺上窝棚时,跛脚老汉的陶罐砸在宋远脚边。
黍米粥的香气混着陶片飞溅,年轻士卒的额角顿时见红。
我攥住要拔剑的丁峰,俯身捡起陶片递给那浑身发抖的老汉:东厢房梁蛀了三处,劳烦阿伯递个木楔。
日头攀上旗杆时,二十三个卸甲士卒已散作满天星。
有人蹲在漏风的马厩补墙,有人跟着妇人去溪边担水。
打谷场上的篝火重新燃起,这回架着的是从土匪窝里缴获的铜釜。
林婉儿提着药箱穿梭在茅屋间,她给哭闹的孩童塞了块麦芽糖,转身时被塞了满怀的野蕨菜。
我蹲在里正家的灶房修烟囱,黑灰簌簌落进陶瓮,炖着昨夜缴获的腊獐子肉。
军爷...跛脚老汉不知何时蹭到屋檐下,缺口的陶碗盛着浑浊井水。
我抹了把脸上的烟灰要接,他突然缩回手仰头饮尽,喉结滚动的声音像破风箱:三年前征粮官也这么干过。
暮色染红打谷场时,窝棚顶上飘起二十三面晾晒的裹伤布。
宋远蹲在磨盘边教孩童削竹哨,丁峰的银枪插在谷堆旁,枪缨上系着村妇送的桃木符。
我掏出太仓令的赈灾牒文,就着篝火铺在碾台上。
绢帛边缘焦痕宛然,官印却在火光里流转着鎏金光泽。
戴方巾的乡绅用长指甲抠了抠印泥,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这朱砂...是洛阳少府的
林婉儿的襦裙掠过满地陶碗,她鬓间新簪的野山茶轻轻摇曳:诸位可识得钜鹿张氏的族徽?素手展开的半幅《太平经》上,三足乌的尾羽浸着墨绿汁液。
围着篝火的乡民突然骚动,有个裹头巾的妇人尖叫着打翻陶釜。
滚烫的獐子肉汤泼在沙地上,竟嘶嘶蒸腾起带着腥味的青烟。
视网膜上的青龙裂纹猛然收缩,杀伐值跳到了【502/3000】。
报——!
传令兵的马蹄声撕破夜空时,我正把最后一块青砖垒进井台。
丁峰的银枪挑着盏气死风灯,昏黄光晕里照见士卒们新磨的刀刃——刃口都沾着灶灰与泥浆。
林婉儿突然攥住我的护腕,她指尖冰凉如井水:东南松林里的鸦群,两刻钟没叫了。我摸向腰间赤兔马哨的手一顿,视网膜上的青龙虚影突然睁开竖瞳。
打谷场边缘的草垛传来窸窣响动,二十三柄环首刀同时出鞘的寒光,惊散了正要落下的夜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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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