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害怕,他打过仗,上过战场杀过鬼子,他不害怕任何人,更不怕死,大不了脑袋搬家他也不在乎,此时此刻肚子确实饥饿难忍,饿得他头昏目眩,全身无力,一连三天没进一口食物,这样下去,即使能翻出孟家,也会死在荒山野岭。
小敏飞快地窜进前堂屋,从八仙桌上捧起一碗汤圆,又抓起旁边的勺子续进碗里,她刚要转身窜出屋子,东间屋炕上的老太太发话了,“丫头,你端着汤圆去哪儿?”
“祖母,俺,俺有点饿,俺晚饭没吃饱……”
“唉,真是个孩子,吃饭时不好好吃,不到一袋烟工夫就饿了,丫头,你端着汤圆进屋吃吧,屋里暖和,汤圆凉了对胃不好,长条桌上有暖瓶,兑点热水……”
“是,俺,俺……”小敏不想骗老太太,“祖母,不是,不是俺吃……”
老太太吁了一口气,“丫头,俺知道,黄忠说过他,他年前来过了,这件事不要告诉其他人,你知俺知即可,让他暂时在柴火屋待一宿。”
小敏大吃一惊,老太太没有下炕,后院的事情她老人家了如指掌,真是神人,听老太太的口气,那个男人也没有说假话。
“丫头,你去吧,那些尿戒子不用洗,先放院井里即可,靠墙角旮旯放,别妨碍走路,俺腿脚不利索,更怕磕跟头,其实呀,俺不敢去见他,怕刺激他的情绪,俺毕竟是正望的娘,翠儿现在是俺的儿媳妇,木已成舟,让俺说什么好呢?”
“是,祖母,俺这就去把您的话告诉他。”
小敏捧着碗来到大车院,她把汤圆递到男人手里,“你吃吧,俺兑了点热水,不凉,这是余妈给大太太盛的,她没吃,只喝了几口汤……如果不够,屋里还有大半碗。”
男人从小敏手里抢过碗,埋头狼吞虎咽,一会工夫一碗汤圆见了底,他一边用袄袖抹抹嘴巴子,一边把空碗递给小敏,“给,谢谢啦,小丫头。”
小敏瞪大了惊愕的眼睛,“你,你吃完了,这么快?是直接倒进肚子里了吧?”
“呵呵。”男人笑了,眼睛盯着井沿上的木盆,说:“俺是,俺们当过兵的吃饭快,让你笑话了,刚才,俺帮你打了水……你太小,俺怕你提不动,又怕你栽进井里,哈哈,两斗水,够你用的,俺走了。”
小敏愣了,看着木盆里的水,看着水斗里的水,她感动的说不上一句话,深深弓腰,“谢谢您!对了,老太太说,说让您住在柴火房里……”
“老太太?!你,丫头,你把俺的事告诉了孟家老太太?”
小敏摇摇头。
“丫头,俺必须走,俺是翻墙进来的,俺再翻墙出去,俺去那个山坡上的茅草屋里凑合一宿,俺身上有枪伤,不能住旅店,更不能连累无辜的人,好了,不说了,俺明儿再来……”
小敏盯着男人瘸着的腿,担忧地问:“您的腿,能行吗?俺帮你打开门,你从门走吧。”
“不用,俺如果从门走了,那些东西你搬不动,尤其那个酱菜缸,它很沉,恢复不到原来的位置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小丫头,别担心俺,俺如果腿上没有枪伤,墙再高一些,俺也能翻的过去。”男人说着往前一蹿抱住拴马桩,踩着马厩子,一蹬腿爬上了房顶,“腾腾腾”,像一只黑猫,带着一阵风,眨眼翻过了墙头,消失在夜色里。
小敏把最后一块尿戒子拧干水,在手里抖了抖,叠放在木盆里,站起身,把马提灯勾在手指头里,双手端着木盆走出了大车院。
老太太的脸映在玻璃窗户上,她用手敲着窗棂,“丫头,进屋里暖和暖和……俺不想让你去洗,你不听,这么晚了,天冷水凉。”
小敏什么也没说,只向老人勾勾唇角,笑了笑,不知老人看到了没有?她把尿戒子一块块晾在晾衣绳上,用木夹子夹好,弯腰抓起木盆,把它杵在门口旁边的墙根下,踏进了前堂屋,把手里的马提灯放在八仙桌上,走近东间屋门口挑起布帘,随着她的动作,灯窑里的煤油灯上的火苗上下飘忽。
“丫头,快进来,快进屋,屋里暖和。”孟老太太坐直身体,把手里的水烟袋放在窗台上,从笸箩里抓起一把剪刀,跪着腿走到灯窑前,把剪刀送到灯口上,铰去黑色的火芯子,收回剪刀在嘴边吹了吹,往窗台上磕了磕,眼睛盯着窗外问:“丫头,外面冷不冷呀?他留下来了吗?”
“祖母,他走了,他说他身上有枪伤,怕连累咱们。”
“他不是个坏人,黄师傅说过他,他是一名抗日勇士,值得大家尊重。”老太太说着,把脸转向孟粟,“俺粟儿老早就醒了,俺把那个瓷娃娃放在他手心里,他的手指头能动了,俺高兴了半天,刚才,他的眼睛往窗外眺望,俺问他是想黄师傅了吗?还是心里惦记着他大哥?他摇摇头。俺问他是不是担心敏丫头被坏人欺负?他点点头。俺这个孙子虽然不会说话,他心里明镜似的,俺告诉他说大车院里的男人不是恶人,敏丫头能应付的了。”
小敏走近炕边,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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