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城头的烽烟被朔风扯成缕缕残纱,江北枝倚着坍毁的箭楼,鎏金护甲上凝结的血珠在晨光中泛着琥珀色。银栗蜷在她染血的裙裾间,异瞳映着城外横陈的尸骸,忽然竖起耳朵发出低呜。
陛下该换药了。祁玦的素问扇挑起浸透药汁的纱布,冰蚕丝缠住她欲缩回的手腕,这箭毒虽解,伤口再裂开可要留疤。
萧宴的剑鞘重重磕在垛口:谷主这包扎手法,倒比北狄人的箭还磨人。他玄衣上的裂痕露出腰间渗血的绷带,有这闲心不如去看看伤兵。
江北枝抽回手时扯动箭伤,疼得倒吸凉气:朕还没娇气到要人伺候。她抓起手电筒扫过瓮城缺口,昨夜塌陷的地道填了么?那些青铜器……
按陛下吩咐裹了油布,只是这铁管子当真能用?萧宴踢了踢脚边的青铜炮管,前朝工匠造的玩意,怕是比谷主的药方还不靠谱。
祁玦的银针擦着他耳际钉入城墙:王爷不妨用这铁管子煎药,治治眼疾。
号角声骤起,银栗的尖叫淹没在战鼓声中。北狄人的攻城锤撞上残破的城门,江北枝抓过令旗的手被两人同时按住。萧宴的剑气扫落攀墙的敌兵:陛下若再逞强,臣只好让玄甲卫绑您回宫。
祁玦的素问扇振出毒雾:臣新调的醉仙散,足够让陛下安睡三日。
朕看你们是反了!她挥开两人,鎏金护甲嵌入城墙裂缝,装填火药!让这些蛮子见识祖宗的手段!
改良的青铜炮在轰鸣中震颤,沙海腾起蘑菇状的烟云。萧宴揽着她避开后坐力,龙涎香混着火药味萦绕鼻尖:陛下这疯劲,倒像极了臣年少时养的西域猞猁。
王爷这是夸人还是骂人?祁玦的冰蚕丝缠住敌将咽喉,臣倒觉得像药王谷后山的野猫。
战事胶着至日暮,江北枝的虎口被火铳震裂。祁玦的银针挑出她掌心铁屑时,萧宴正用剑鞘搅动沙盘:北狄人占了狼牙泉,今夜必来劫营。
那便送他们份大礼。她蘸着血在布防图勾画,祁卿的醉仙散还剩多少?
子夜风起,江北枝裹着狐裘立在瞭望塔。银栗突然炸毛,异瞳映出西南方晃动的鬼火。祁玦的蓝蝶扑向暗处,爆燃的磷火照亮潜行的敌兵。萧宴的剑气劈断云梯,转头却见她半个身子探出垛口。
不要命了?玄色披风卷着她摔进草料堆,三支毒箭钉在方才的位置。
朕在算投石机的射程!她挣扎着掏出磁铁,那面帅旗的位置……
祁玦的素问扇突然展开,挡开冷箭的手背青筋暴起:陛下若再这般莽撞,臣只能让您尝尝三日醉的滋味。
萧宴的剑穗缠住她腰间:与其被毒倒,不如让玄甲卫把您捆在榻上。
黎明前的混战最是惨烈,江北枝的火铳炸膛时,萧宴的剑气堪堪斩断敌将手臂。滚烫的铁片嵌入她肩头,祁玦的银针带着颤音没入穴位:忍着点。
谷主这手法……她咬破嘴唇咽下痛呼,比北狄人的刀还利索。
萧宴撕下染血的袖口给她包扎,玄色衣料衬得腕间蛊纹愈发狰狞:臣早说过这些破铜烂铁靠不住。
比王爷的剑靠谱。她扯动布条,至少轰飞了三个千人队。
银栗的悲鸣突然刺破晨雾,江北枝循声望去,见雪貂叼着半块玉珏自敌营窜回。祁玦的素问扇击飞玉珏:当心机关!
玉珏炸开的毒雾中,萧宴的披风裹着她滚下马道。三人跌作一团时,她听见头顶传来闷哼——祁玦的广袖被毒液蚀穿,小臂血肉模糊。
你……
臣试新药罢了。祁玦的银针封住血脉,倒是陛下,再乱动伤口又要崩开。
玄甲卫的捷报与朝阳同至,江北枝却在高烧中昏沉。梦境里三百年前的战火与今朝重叠,银栗的异瞳化作血色漩涡。她望见自己高坐祭坛,萧宴与祁玦的剑戟交叉在颈间,玉玺裂缝中爬出的蛊虫正啃食史书。
醒醒!
萧宴沾着凉水的帕子拍在她额间,祁玦的药碗磕出清脆声响。江北枝抓住两人手腕,滚烫的掌心贴着脉门:若朕真是祸世妖星……
臣便做那弑君的恶人。萧宴的剑气削落灯花,总好过看谷主拿您试药。
祁玦的银针悬在她心口:陛下若成了妖星,臣第一个堕入魔道。
潼关的晨钟在此时敲响,银栗叼着染血的战报跃上龙床。江北枝展开信笺时,腕间蛊纹突然灼痛——凉州援军的印鉴上,赫然刻着药王谷的百草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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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