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门的朱漆门钉映着残阳,似百十点凝血缀在鎏金匾额上。江北枝倚着龙辇软枕,指尖金珠弹向道旁古槐,惊起寒鸦掠过祁玦的紫金蟒袍。那袍角暗绣的百草纹在暮色中泛着幽光,恰与他腰间医药虎符的玄铁冷芒相撞。
谷主这身行头可比本王的战甲招眼。萧宴玄色披风扫过祁玦肩头,剑穗缠着的螭纹玉珏轻叩虎符,不知太医署的银针,可挡得住御史台的笔锋?
祁玦素问扇尖挑起辇帘:王爷若有雅兴,不妨猜猜这宴席首盏酒...扇面经络图忽地映出个鸩字,是敬天地,还是祭鬼神?
酉时三刻,八百盏琉璃宫灯骤亮。江北枝执金樽立于丹墀,瞧着文武百官如提线木偶般入席。银栗突然窜上御案,异瞳血光中浮现幻象:礼炮轰鸣处,三百支淬毒弩箭自蟠龙柱破空而出。
众卿举杯前,先观场好戏。她忽地将酒泼向旌旗,琥珀琼浆遇风燃起幽蓝火焰,工部新研的火油,可比西域贡品亮堂?
话音未落,东侧席位的礼部侍郎突然抽搐倒地。祁玦冰蚕丝缠住其腕脉:七日醉混着曼陀罗,下毒之人倒舍得本钱。素问扇振落梁上刺客,子午针钉入其膻中穴的刹那,尸首竟化作腥臭血水。
萧宴剑气劈开西侧屏风,玄甲卫铁蹄踏碎暗藏的火雷:韩家余孽这爆膛的准头比他们主子强三分。剑尖挑起半块未燃的引信,硝石粉簌簌落进祁玦的银针囊。
陛下小心!银栗凄厉嘶鸣中,那滩血水忽地腾起紫雾。祁玦蟒袍广袖卷过女帝,三十六根子午针结成蚕茧般的屏障。江北枝鎏金护甲擦过他颈侧:谷主的针法越发像织娘了。
暗处忽传编钟闷响,百官竟如提线木偶般持械扑来。萧宴斩断某尚书腕间银丝:祁院正的傀儡术?
是改良过的金针刺穴。祁玦素问扇扫落漫天银丝,太医院上月丢了三斤雪山蚕丝。
子夜惊雷炸响时,永定门匾额轰然坠落。江北枝立在满地狼藉中,捡起半块带血的太医令符:祁卿的百草监,该清一清门户了。银栗窜上残匾,异瞳映出匾后暗阁——成箱的紫心藤正泛着妖异磷光。
祁玦的医药虎符突然嗡鸣,百里外烽燧台燃起青烟。江北枝抚过虎符裂痕:北狄这疫病传得巧,像是给谷主备的登门礼。
萧宴剑尖挑起她一缕断发:陛下若准臣带玄甲卫北上...
不必。她将断发系上祁玦扇坠,有祁院正这身蟒袍,够镇住三十万冤魂了。
雨幕深处,药王谷旧日的铜药炉在闪电中若隐若现。祁玦望着官道上疾驰的太医署马车,素问扇尖的银针正凝着雨滴:此去漠北,臣需向陛下讨个恩典。
江北枝掰碎半粒解毒丹:准了。
萧宴的剑鞘压住她腕间蛊纹:陛下都不问谷主要讨什么?
总归不是婚聘之礼。她笑望雨夜,毕竟能入谷主眼的,唯有阎罗殿的生死簿。
寅时的更鼓淹没了车辙声,医药虎符在锦匣中泛起血光。北疆驿道上,三百具覆甲尸首正破土而出,每具心口都嵌着与太医院脉案相符的铜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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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