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午蔓的话语毫无分量。已完全把自己当成奚午承妹夫的穆启白,完全没放在心上。
穆启白看奚午蔓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傻子。
你一个女人,懂什么?
我们男人谈话,你安静听着就行,插什么嘴?显得你能耐?
但他没把握好分寸,将对女人的轻蔑施到了奚午承身上。
奚午承不动声色地听他分析了半天利弊,趁他喝完一杯茶的机会,站起了身。
“穆总,茶也喝了,请回吧。”奚午承一如既往地客气。
穆启白看一眼那半壶刚沏的茶,对上奚午承的视线,到底没敢说“还没喝完”。
穆启白规规矩矩地道别,点头哈腰。由女佣送出门去。
奚午蔓跟在奚午承身后,进到她的画室。
一进门就闻到浓烈的颜料味。到处都是钉在木框上的画布,有的布上是一幅完整的画,有的用赭石画下了草稿,有的还是一片空白。
只窗边那幅铺完了大色,立在地板上,靠着墙,压住了窗帘。
奚午承在画室中走了一转,领导巡视工作一样。
对工作上的事,他素来认真,只是今天有点心不在焉。
反常。
奚午蔓紧跟在他身旁,随时观察他的脸色,时刻准备回答他的任何提问。而他什么也没说。
他每一次稍稍驻足,奚午蔓就祈祷被他盯住的画不会惨遭毁灭。
她时刻警惕他身上的茶香,深怕突然冒出酒气。
她可以应付一百个奚午承,应付不了哪怕只一个酒疯子。
酒疯子毫不讲理,又不能杀了他。
他身上的茶香淡淡的,很快混上颜料的气味。
地板反着灯光,靠墙的长桌上摆着从花园里摘来的山茶花,有的尚鲜艳,有的已经蔫掉。
他再次停步,久得异常。
奚午蔓的小心脏跳得飞快,心脏想要叛逃,它要抛开这身体,独自逃出银河系。
痴心妄想。大脑动用绝对权威,压制。
乖乖待在这里,与这具身体同生共死。谁也不能逃,谁也不能当叛徒。
奚午承还盯着那些花。
奚午蔓看看奚午承,又看看那些花,再看看奚午承,又看看花。
那些花犯了什么罪?该受什么刑?
“阿乾又买了几条狗,他上次买的一只小型犬被他家的猎犬咬死了。”他突然说。
莫名其妙。
奚午蔓成了丈二和尚。
这种突然的闲聊,奚午蔓实在摸不着头脑。
奚午承可不是喜欢闲聊的人。
这种时候,沉默就好。奚午蔓默默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生命在一点一滴消失。
太久了。
奚午蔓抬头看奚午承,后者还盯着那些山茶花,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大好的生命不能就在这浪费,该去赚钱啊哥哥。
话卡在喉咙,不敢出口。被吓的。
奚午承突然伸过来左臂,一把揽住奚午蔓的肩膀。
“看,蔓蔓。”
奚午承弯腰,脑袋紧挨奚午蔓的脑袋,指着长桌上的山茶花,不知道在指哪一朵,或哪几朵。
她也无心在意。此刻,她的大脑也试图逃离,突突地往外跳,心脏更疯狂。为那百分之五十概率的酒气。
“在一堆活人当中,哪怕有死人,也能被看作是活人。”奚午承嗓音低沉。
奚午蔓看着那些花,无法联想到死人。
抓住她肩膀的手松开了,紧挨着她的脑袋也离远。
哥哥在想什么?
她想问,又担心坏了他的心情。
谁在乎死人活人?奚午蔓只在乎他身上是否有酒气。
他踱到窗前,站在那幅半成品旁边,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和一支烟。
玻璃窗上,亮了一点火光,橘色。
火光很快消失,窗外白雪纷扬,清晰。
玻璃映着天花板上的灯光,画室内的一切都印于那平面,纸笔擦过一样,拖着淡淡的重影。
你在想什么?
奚午蔓看着玻璃中奚午承的正脸。
那张脸慢慢侧过来。
奚午蔓对上他的视线。
“穆启白到处说你是他的未婚妻,你知不知知道?”他每一个字都带着薄薄一层烟雾。
奚午蔓摇头,一脸无辜,软着嗓音:“哥哥今天晚上,难道是打算跟穆先生商量彩礼的事?”
“你想嫁给他?”
奚午蔓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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