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是他以前途为赌注给大家争取来的福利。
如真能成功招降,下策成上策,坏事变好事,陈奇瑜的功劳会最大化,下级也能避免死伤,妥妥的他好我也好。然后携大功还朝,鬼神辟易,非势孰敢当,拿着硬梆梆的战功去经营仕途,震慑霄小,堵住反对者的嘴和扇他们的脸。
敢情上级常说的领导干部要“干事”“敢为”“勇于担责”“胆子大一点”是这个意思?这么想来,上级人还怪好的。
陈奇瑜越想越兴奋,感谢上级调三惑四的穿小鞋,当成绩的取得也离不开那些刺头下属撂挑子,离不开心术不正的同僚使绊子,更离不开李自成人品爆发弃恶从善、割肉喂鹰舍身饲虎、牺牲我一个幸福千万家。
再看农民军这边。十四万人齐解甲,大家会不会觉得耻辱、思想上接受不了?
当然不会,因为农民军是向陈奇瑜投降,而陈奇瑜是父母官,代表的是朝廷,下级向上级、儿女向父母、小民向朝廷下跪不丢人,跪惯了跪久了,站起来觉得腿软,平起平坐了反而不得劲。
大家对招降持热烈欢迎态度,便是朝廷不招、大家也要降了,憋不住了。
亡命之徒只是敢拼死、死中求生,而不是想死、不死就难受。自打造反以来,大家没有了回头路,不是在打仗便是在打仗的路上,刀口舔血,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几乎每天经历生生死死,长时间紧绷神经,有的人精神崩溃变成疯子,有的人得了战争应急障碍症,有的变为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总之大家沉浸在一种既悲伤又亢奋的状态,喝最烈的酒,骂最脏的话,抢更多的钱,杀更多的人,越来越穷凶极恶、丧心病狂、人性扭曲,今朝有酒今朝醉,多活一天算一天。
然而,没有最坏只有更坏,这些年生存空间被不断挤压,艰于呼吸视听,连非人非魔的生活也没法维持下去了,进入车厢峡后大家更觉大势已去回天无力,相当于在通往鬼门关的列车已检票进站,遗嘱都定稿了,随时准备实用。
如今忽然得知高层已经开始和朝廷谈判,从陷入绝地到前途光明,巨大的利好让大家恍如隔世,欣喜若狂,有人甚至喜极而泣,暗想崇祯人还怪好的,连造反重罪也能原谅,有机会了一定给他发一张好人卡,然后回家好好改造——不想改造了再造反,反正崇祯能原谅他们。
李自成与大家的想法又不一样,他更多的是如释重负。虽然李自成一直给大家心理建设,说是成奇瑜一定会招降,但他本人一直在揪着心,将命运寄托在别人身上的感觉实在难受,万一成奇瑜倔脾气上来非要硬杠到底,那他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如今守得云开见月明,迎来了最理想的结果,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当然了,这个结果也是他咬着牙、横着心不惜代价打出来的结果,是他硬逼着陈奇瑜做出的选择。
朝廷的使者到了李自成的大营,双方进行了第一次公开接触。
眼见天使来临,李自成真想尤怨地说一句:“你咋才来捏”。
不管心里怎么想,李自成不会表现得太高兴、太主动、太猴急,会让人笑话的。更何况被陈奇瑜欺负了这么多天,是该发发脾气的。当下李自成没有客气,直接告诉使者:“想谈判是吧,老子心情不爽,现在不是很想谈。我知道你急,不过你先别急,因为我的条件比较高,你看看能不能接受,能接受了咱再谈。”
使者将李自成的态度和提出的条件如实向陈奇瑜反应。
陈奇瑜笑了,在他的眼里,李自成一直是疯狗,最近忽然变成了舔狗,让他很不适应,现在李自成胡态复萌又成为疯狗,这种感觉才对,才符合他心中的李自成形象。
对于李自成的强硬,陈奇瑜不在乎,也没当真,很多时候逞强只是因为心虚,给一电炮就老实了。李自成明明底虚得很,却还撒起娇来,大老爷们,恶不恶心,有种就别谈判,反扑一个试试,看老子弄死你不。
不谈不可能,老江湖了,不会因为置气而误事。
双方进入了实质性谈判。开始时还矜持扭捏,半推半就,欲拒还迎,娇滴滴羞答答,而一旦谈上了便如饥似渴,干柴烈火。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大家都是真的饿了,双向奔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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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