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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二章 李自成的故事——风紧 (1/3)

人生八苦,“求而不得”排在第七。

比自己求而不得更难受的是眼睁睁看着别人得到自己的苦苦所求——这便是崇祯要搞李自成的原因,除了军事政治大局,还有这点太过无聊而无法宣诸于口的小心眼:检验李自成夫妻感情的成色,看看是情比金坚海枯石烂,还是镜花水月彩云易散。若是李邢二人是真情,崇祯不烦送上恶毒诅咒:愿天下有情人皆是兄妹;若是经不起检验,崇祯便当给李自成免费送上一节心人际关系课:世间无真爱,女人不可靠。

崇祯发动这场这场战争的终极目标很明确:不仅要杀人,而且要诛心!

虽然崇祯小心眼,不过他不任性,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若真要任性这些年也不会过得这么苦。他一直努力用理智强行压制感情,为了大局和将来愿意委屈求全,别说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便是打死了苍蝇也能咽得下。

这个优点被后人过度解读,有人夸他少年老成、喜怒不形于色,有人骂他阴险奸诈、憋着一肚子坏,其实崇祯没那么复杂,他就是个普通人——一个憋屈、无奈、被生活压弯腰、时时感情破防的中年人。

既然崇祯一直在控制感情,为什么世人却认为他脾气火爆激情燃烧?因为他总是在压抑、忍让、退却,而身边的人却在一步步试探、挑战、突破他的底线。忍得多辛苦,爆得便有多猛烈,表现出来便是一阵一阵的,要么稳重平和,要么歇斯底里,没有中间状态,像个精分患者。

臣子们不理解他的苦衷,于是又给他安上了一项罪名:人格分裂,性格极端,喜怒无常,狂躁不安。

崇祯既伤心又火大,奶奶的,逼着哑巴说了话,还嫌哑巴嗓门大,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人间亦有痴于我,伤心岂独是崇祯。远在千里之外,李自成的日子更难过。自打被朝廷针对以来,他的军队便节节败退,处处碰壁,窝点接连被捣毁,手下兄弟越来越少,流窜范围越来越小。

不是李自成不能打,这些年来他夜读兵法恶补军事知识,白天打仗用实践检验,一番操作下来,已经能将“兵者,诡道”发挥地淋漓尽致,以小博大,以多打少,以快打慢,以动制静,有利可图时猛冲猛打,点子扎手了则风紧扯呼,时时掌握着战争主动。

与朝廷军队交手多年,李自成认为在同等质量数量的军队较量时,他能轻松打趴任何对手。

但朝廷这回不按套路出牌,摆明了跟他打笨战,没有技术,全是狠活,我不管你怎么打,我只想我怎么打,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各打各的。

李自成大骂崇祯缺德:还有没有武德?亏你们还是职业军人,孙子兵法都学到狗肚子里了吗!仗不是这样打的,你们打的不对!堂堂王师没点技术含量,太笨拙太丑陋太不要脸了。

朝廷不在乎李自成的感受,反而是在偷笑,你不是很能打吗?你不是跳的欢吗?你不是号称战神吗?我承认能力不如你,但就是凭人多欺负你,硬碰硬,一力降十会,别说兵贵在精而不在于多,也别说我没有战术,我的战术就是围殴,猛虎敌不过群狼,乱拳打死老师傅。

更何况,这次朝廷派来对付李自成的不是以往的乌合之众,而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强将。

李自成军队虽然发展猛,但时间短,底子薄,没有建立根据地,造血能力不足,没有固定的后勤供给,补充军需的基本方式是打野。如今朝廷坚壁清野,李自成军队断了口粮,不得不化暗为明,带兵就粮。

而朝廷则是针对性防御,拿粮食作文章,看着是肉,吃到嘴里便是毒药,食物旁边也许是无数陷井,也许是重重包围,但凡李自成敢触网,便会受到朝廷军队源源不断绵绵不绝的围剿。

于是,双方的游击战变为攻坚战,运动战改为阵地战,而这正是朝廷最希望的作战方式:但任你战斗艺术有多高,非把你拉低到我的水平,然后在我擅长的领域跟你较量。我承认不如你能打,但你必须承认不如我能耗,我抗揍挨上十下不打紧,但凡让我逮住机会了一口咬你一大块血肉。

随着战争的推进,朝廷不断缩小包围圈,李自成的打野区域越来越小,好不容易断臂求生冲出了包围圈,却发现其实是进入了另一个包围圈,圆环套圆环环环相扣,回旋空间的逼仄导致太多的战术没法施展,部队陷入了恶性循环。

几场硬战下来,李自成的军队损兵折将,丢盔弃甲,如没有什么突发重大利好,崩盘是迟早问题。

转眼到了1634年,经过漫长围剿与反围剿,套在李自成脖子上的绳索越收越紧,终于,李自成大军被赶进秦岭中的车厢峡。

从天时上讲,秦岭进入雨季,两个多月的阴雨导致山洪暴发,峡水大涨,衣服潮湿,兵甲生锈,道路泥泞,便是再喜雨的诗人也都开始苦雨,更何况是一群没有半根雅骨的俗人。

从地利上讲,车厢峡是古栈道,仅有一个出口,两边是崇山峻岭,人烟稀少,物资匮乏,真正的死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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