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奇瑜叹了口气,上策已经走不通了,朝廷不会给他时间,也不会给他机会。退而求其次,采取中策吧,发起全面攻击,尽快结束战争。
只是这样苦了手下的弟兄,不得不作无谓牺牲。
陈奇瑜迅速调整战术,对包围圈中的农民军开始穷追猛打,力图速战速决。
但是,峡谷地势固然阻挡了李自成逃脱,也限制了官军强攻,拉不开架式,兵力、马匹、军械优势无法充分发挥。
特别是在攻防转换后,闯军迅速将地理劣势转为优势,仗着天堑,堵路、挖坑、设伏、放火、弓箭远程射击。
官军强攻了几次,每次都被劈头盖脸一阵输出,几天不得寸进。一阵操作猛如虎,回头一看原地杵,留下一地尸体后狼狈撤退。
陈奇瑜再令强攻,并派出督战队,砍了几个带头逃跑的,逼着士兵向前。
然而,被逼上绝路、本已死气沉沉的闯军回光返照,非但不投降,还胆敢还击,爆发出不可想象的战力,给官军的感觉比督战队还可怕——督战队只是要杀人,闯军感觉像是要吃人,眼里冒光,口中流涎,看来是真的饿了。
官军给打懵了,大家从来都是以多打少,仗势欺人,几时打过这种硬仗,面对不要命的闯军,不由心生惧意,节节败退,若不是陈奇瑜层层布防及时堵漏,差点让李自成趁势冲出了包围圈。
战事不利,陈奇瑜又急又气,立即组织召开总结分析会,老虎不发猫你还当我病危,别把金刚当成菩萨,是该骂骂人、发发脾气了,奖励几个奋勇向前的、负伤挂彩的,然后杀鸡骇猴,处罚几个指挥不力的败军之将和砍掉带头逃跑的士兵。
没想到陈奇瑜刚起了个头,会议室的氛围便已经爆炸。许多平时对陈奇瑜恭恭敬敬、百依百顺的下属跟吃的火药一般,不仅不照惯例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反而比他脾气还大,失去了往日的礼仪与风度,化身祖安文科状元,和支持陈奇瑜的官员嘴炮对轰,贴脸开大,感觉随时能动手撕巴起来。
这群人虽然是表面指责陈奇瑜的骨干心腹,但矛头直指陈奇瑜本人,甚至不再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完全就是指着和尚骂秃子,表达的意思很明确:明明可以选择困死闯军,为什么非头铁硬上?明明招安更轻松,为什么非要出力不讨好去消灭?为什么不肯放民军一条生路,嗜杀成性吗?不把反贼当人可理解,可为什么不把士兵的命当命?自古困兽犹斗,穷寇莫追,莫非是这些天的雨太大脑子进水了?
总之大家就一个态度:陈奇瑜不懂兵法胡指挥,导致部队损兵折将,败仗连连,再胡指挥下去休怪本将军撂挑子,当然若有人要兵,变本将军也弹压不了!
陈奇瑜有些发懵,他还没追究大家的责任,大家却开始倒打一靶,纷纷指责他的不是,一个比一个有道理。
最让陈奇瑜受刺激和惊醒的还是“兵变”俩字——这些人说会兵变,那就一定会有的,不服气了可以试试。
随后陈奇瑜明白了,无论这些人嘴上说的是什么,实际上就是怠战、怯战、厌仗,好逸恶劳,贪生怕死,推诿扯皮,甚至不排除有人收了李自成的钱,吃里扒外,顺水推舟替李自成说话。
这些王八蛋嘴上全是主义,心里全是生意;嘴上是为了兄弟,实际是为了自己;嘴上为了大局,手上使劲打着小算盘,一个比一个虚伪无耻,一个比一个言正辞严、大义凛然,战争的胜负、帝国的安定、无数惨死的冤魂在这些人眼里不算什么,大家眼里只有自己,百姓的血汗赋税养了这么一群白眼狼。
在前几天觉得上级太阴险后,陈奇瑜忽然觉得下级太猥琐。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丑恶,为什么做点事这么难?
早岁那知世事艰,中原北望气如山。
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
上级的怀疑与试探,同级眼红与谣诼,下级埋怨与懈怠,想抢功的,上眼药的,挖墙脚的,阴阳怪气的,落井下石的,挑事拱火的,掣肘下绊子的,吃瓜看笑话的,群魔乱舞,丑态百出,人心不如水。
有这种不顾大局的上级和奇奇怪怪的下级,打仗不输才见鬼了,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这些人不怕输,反正主要责任得陈奇瑜背,大不了一起挨板子,而陈奇瑜是肉垫,只要陈奇瑜舍得死,大家不差那点礼钱。
陈奇瑜确实很害怕,现在连战连胜时仍被人不断抹黑批评,到时打了败仗,被一群小人抓住巴柄,不给挤兑死才怪。
以前陈奇瑜知道朝中没好东西,现在才发现下属们一样可恶,这些人不是蠢,而是坏,人设是大老粗和马屁精,不想懂时装傻充愣,真涉及利益时马上撕掉画皮,一个比一个鬼精;执行命令时能力差、没血性,触动个人利益了一个比一个凶悍。便如孙悟空大闹天宫时,一群大神瑟瑟发抖;而在取经路上,却被一群僮儿、宠物、座骑干趴下了——这便是给老板打工和为自己拼命的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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