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那似乎是一颗牙齿。
我想起来了,这就是我不小心吞下去的那一枚。回想那天被圆脸老头忠世纠缠,真是恍如隔世啊,到现在才吐出来。
但我觉得它还是很奇怪,由于听到动静,顾不上细瞧,匆忙弄块小布片儿把它收好,刚揣起来,只见有个家伙脚步踉跄地奔到曲廊一隅,垂着头在那儿吐,看他很难受的样子,还吐出东西了。
不过那东西没完全呕出来,只吐出半截就卡在那里。那人几乎喘不过气,抽搐着倒在地上。我见状连忙强忍自己又欲呕吐之感,跑过来给他扯出那东西,湿漉漉地拈出来一看,竟然是我那只袜子。
我不由傻眼,心道:“咦,这不就是我先前那只被吃掉的袜子吗?”看了看从那家伙嘴里拔出来的袜子,皱起鼻头,激灵灵地发出“噫”一声,丢下手指拈着的粘乎乎之袜,慌忙要从那人身边退开之时,那人喘着气抬手抓住我的足踝,说:“别走!”
“不走才怪呢!”我忙不迭地甩腿挣开,从那人急攫乱探的手边蹦跳闪避,红着脸说:“先前你身上的异味,不是我弄的。”此节我当然要澄清,只听那厮边爬边说:“我知道不是你!如果是你所为,我还高兴呢。可惜那么大的蒜味,肯定是家中最爱吃蒜头的信雄。你可别被他沾你身,他那个东西气味大。我听见他小妾经常抱怨说弄到她也一样屙出来的都是蒜头味,唉呀,那个难闻啊!”我摇着头不想听,转身欲溜之时,那家伙爬过来急促的说:“别跑,听我说!将要告诉你的事情很重要……”
我以为他要告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暂时没跑开,向后多退几步,避开其手,问道:“你要说什么?是不是要告诉我,谁出卖我们家……”
“你们家胜赖那是众叛亲离!”名叫恒兴的男人一丝不苟的头发又乱了,不顾模样狼狈,爬过来说,“已是病入膏盲,无药可救,你别管他们了!”
我向后又多退避几步,背靠廊柱,觉已退无可退,见他仍往前爬,不禁蹙眉道:“那你要跟我说什么?殉情之类的废话就别说了啊,我还不想死。”
“我要告诉你的是,”恒兴抬起脸来,垂着两条长长的浑浊鼻涕,眼泪汪汪的表白,“我爱你!”
我听了全身乱起细皮疙瘩,不禁一激灵。“噫……”
恒兴在我脚下垂涕道:“没有废话,言简意赅。千言万语化为三个字,提炼出感情的精华,凝聚成一切美妙想法的结晶,那就是‘我、爱、你’!”
我忙缩脚不迭,啧然道:“噫!看你的鼻涕垂到我脚背上了……”
恒兴脱下我的袜子,拿来擤掉鼻涕,然后珍视片刻,郑重地收起,并且揣好,随手又掏出一只新袜子,说:“我专门去给你买的。经过激烈的杀价,搞一箱回来。全是新货。这个款式还不错,而且似乎容易消化。”捧着脚替我穿上,然后在我愕觑的目光之下亲吻着说:“你是我的宝!从小就是我之女神,夜夜伴我入梦。先前我过于激动,一时失态,对姑娘无礼,想来真是不安!”
我从他满是鼻涕的嘴边移开足,懊恼道:“知道不安,你还纠缠?”
“纠缠那是一定要的,”恒兴又凑嘴来亲,眼泪汪汪的说,“如果不愿殉情,我们可以一起私奔!你看私奔怎么样?够不够浪漫?”
“我觉得有够‘烂’漫!”我挪开脚不给他亲,见没地方放,就搁在栏杆上,蹙眉道,“你这种人有妻有儿,有家不回家,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却无家可归,想回家都没地方回了。都已经被你们搞成这样无处可去,还纠缠不休!”
“那就正好一起私奔,”恒兴忙凑过来唏嘘道,“我那个家不算家。那是信时的老婆,信时就是有乐那个有福气能泡到你的小子之兄,又名秀俊,他因为爱上一个男子被另一个嫉妒的男子杀害后,由于无子嗣继承家门,他家要被处分而散伙了,他妻子面临以下选择:一、殉夫自尽;二、出家为尼;三、遣回娘家。那也不是事儿呀,娘家还要顾面子,又不一定肯收,你说怎么办?生活成问题了。主公考虑到她这样未免可怜,见我打光棍多年,就让我娶了信时之妻来照顾。也就是俗话说的‘执二摊’,由我来接盘他家那个残局。我硬着头皮,还给她生了小孩对付着过日子了,不过唉呀,他家那个乱糟糟的事情多得很呐……”
我没心情听他唠嗑,还边亲边拉家常,急要跳出栏杆外,却被拦腰抱住。恒兴搂着我,显得关心地说:“廊外这个方向是鱼池,你别摸黑乱跳啊,当心水深泥滑……”
正纠缠间,忽听一阵杂乱脚步声响近,我转面瞧见有人提灯笼穿过曲廊走来,后边跟着大大小小一拨男女,不知是谁家孩子。经过我们身旁之时,其中有个少年瞅着恒兴,似感奇怪,问了句:“信忠他们找你呢,却在这儿干什么?”
看见有人经过此处,恒兴慌忙放开我,抢在那簇引路的灯光穿出拐角之前,先已窜去栏杆那儿坐着,还跷起了二郎腿,掏出本书看。眼不离书,头也不抬,闻言从容作答:“正如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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