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昊阳的白大褂下摆还在滴水，在汉白玉地面上洇出深色水痕。他第五次偷瞄卫书铭的侧脸——这家伙居然在觐见皇帝前，一点畏惧之色都没有！那行动姿态的样子简直就是这个时代无异。
“两位仙师请看。”
引路宦官突然转身，拂尘扫过卫书铭的西装前襟，看到大殿侧面摆放的许多青铜镜。镜面大小不一，但是铭文都比较相似。
“此为陛下新筑的镜殿，三百六十面铜镜皆是高丽贡品。”
卫书铭望着廊柱间密布的铜镜，忽然抓住吴昊阳手腕：
“别碰任何镜面。”
他压低声音，目光扫过镜缘的蟠螭纹——与穿越铜镜的纹路如出一辙。
甘露殿内龙涎香浓得呛人。卫书铭刚要行跪拜礼，膝盖却被吴昊阳猛拽。好友的金丝眼镜片上蒙着雾气，嘴唇翕动：
“你看龙椅上...”
高洋正歪在鎏金宝座上啃羊腿，二十五六岁的面容阴鸷俊美。他两边依靠着两个妖艳的妃子。当他咧开嘴时，卫书铭看见他犬齿上镶着金牙，更诡异的是皇帝手中把玩的物件——串在银链上的臼齿，每颗都刻着蝇头小字。
珠帘被疾风掀开的刹那，十二盏青铜连枝灯的烛火骤然凝成青碧色。高洋的身影如鬼魅般浮现在光晕中央，玄色龙袍上的金线蟠螭在冷光中游弋如活物。他右手把玩着串人齿项链，左手虚托的掌心里，三枚青铜镜碎片正以北斗方位缓缓旋转。
“爱妃的痛呼声，比《兰陵王入阵曲》更动听。”
高洋的镶金牙的犬齿轻叩唇沿，声线似金齿相击。吴昊阳的探针突然脱手激射而出，却在距皇帝眉心三寸处凝滞——镜片折射出万千寒芒，竟将精钢探针绞成齑粉。
卫书铭的律师徽章突然发烫，他看见高洋龙靴踏过的青砖尽数龟裂，裂纹竟裂开而不碎末成粉。
当高洋皇帝拂袖扫落案上药盏时，飞溅的瓷片在半空凝成剑阵，每一片都映出吴昊阳咽喉要害。似乎只要施术者轻轻动动指尖，这些瓷片就要像是“万剑归宗”那般插进要害。
“陛下且慢！”
卫书铭横跨半步，袖中激光笔的红光精准刺入剑阵生门。这红光在瓷片的光面上反射着光线，每片碎片都被红光射中一边，如同武侠电视剧一个绝世高手挥舞着六脉神剑一下子击中身边所有目标。
就在瓷片暴雨般坠落的瞬间，高洋的指尖已抵住他颈动脉。
“好个昆仑山练气士，竟识得孤的璇玑剑阵。”
李昭仪突然剧烈抽搐，口中喷出的黑血在空中凝成符咒。高洋的龙袍广袖迎风鼓荡，人齿项链上的七颗臼齿迸发幽光：“爱妃可知，孤为何独爱病齿？“他凌空勾画的血符没入昭仪眉心，“唯有痛极之人的牙髓，才养得出上好的镜尘。“
殿内三百铜镜同时嗡鸣，镜面浮现邺城水系图。吴昊阳的白大褂被无形气劲撕开，露出胸前的兽面玉坠——此刻正与镜阵共鸣，在虚空投射出昆仑山脉的星图。
“听说二位能驭使神镜？“高洋随手将人齿项链抛给宦官，油乎乎的手指在龙袍上蹭了蹭。
“三日前邙山天降异象，可是尔等所为？”
吴昊阳刚要开口，卫书铭突然抢步上前：
“陛下圣明！”
他行了个不伦不类的拱手礼。
“我等乃昆仑山练气士，特来辅佐真龙。”
说着掏出激光笔，红光扫过高洋眉心。
高洋看到红光闪闪，立马站起身来。
满殿哗然中，卫书铭的腕表突然响起闹铃。《蓝色多瑙河》的旋律在殿内回荡，他面不改色地按下按钮：
“此乃昆仑法器，寅时三刻必奏仙乐。”
高洋眯起眼睛，镶玉犬齿咬住下唇：“那便请仙师算算，朕此刻在想什么？”
卫书铭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注意到皇帝左手小指缺失，史书记载这是高洋少年时自残所致。电光火石间，他瞥见宦官呈上的密报上有“咸阳”二字。
“陛下忧心咸阳王余孽。”
他故意提高声调，“恰如当年在晋阳...”
话未说完，高洋突然暴起，羊腿骨擦着卫书铭耳畔飞过，深深嵌入描金柱。
“好！”
皇帝抚掌大笑，眼底却结着冰霜。
“赏仙师紫金鱼袋，暂居太医署。”他突然凑近吴昊阳，“听闻你会治牙疾？”
太医署药香袅袅，吴昊阳正在雕琢竹制口镜。三天前他亲眼看见高洋的宠妃李昭仪抬进来——那女子下颌肿得像含了核桃，嘴角还淌着血涎。
甘露殿偏殿，椒兰香气混着血腥味在鲛绡帐内浮沉。
卫书铭望着鎏金榻上斜倚的美人，喉结无意识滚动。这位传闻中的李昭仪确有倾国之姿——黛眉似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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